我笑笑,给你讲一个存钱罐的故事吧:
小时候,我没有漂亮的存钱罐,就找来一些旧木板、旧木条,旧铁钉,自己做了个小方盒子。虽然这个小方盒子丑陋粗糙,但是投币孔的制作还是费了我一番脑筋和功夫的,做得极为认真仔细,严格控制在“只进不出”的标准。我还把金鱼牌烟盒上的小金鱼剪下来贴在木盒子上,以美化我的“存钱罐”。
终于有了存钱罐了,我就开始尽力搜寻家里的零星小钱。那时候的硬币,多是一分、二分、五分面值的,虽然家里拮据,但是这种小面值的分币还是偶尔出现在窗台、饭桌......还有爸妈床的席底下。只要被我遇到了,便会被第一时间充实到我的存钱罐里了。
忘记了有多长时间,存钱罐掂起来居然有些分量了!我要继续努力,一直到它足够满当当、沉甸甸!
可是!
一个秋收农忙的午后,我们拖着疲惫饥饿的身子从地里回到家。妈切好土豆片准备下锅的时候,却发现油瓶子是空的。我于是得到命令抓紧时间去村东的油坊打豆油。爸像往常一样到里间屋床的席子底下找钱,可是爸出来的时候,是空空的双手、紧皱的眉头和一声无奈的叹息。
“这怎么办?要不你先去东院老刘家借点儿?”妈问。
“也......行......吧......”爸支支唔唔,却不愿走出草屋那扇低矮的门。
这时我灵机一动,自告奋勇:“不用借了,我有钱!”
在全家狐疑的目光里,我找出了心爱的存钱罐,并义无反顾地用锤子敲碎!看到那随即散落开来、重见天日的一枚枚小硬币,我更加兴奋了,我的大脑里充斥着成功的喜悦:“我终于成了一个能为家人分忧解难的男子汉了!”
可是在我兴冲冲地低头清点硬币时,却分明听到了妈妈和姐姐越来越大的抽泣声!这让我很意外,停下双手,我抬起头:妈妈和姐姐已经是泪水满腮!
......
后来,我陆陆续续有过几个存钱罐,不论是石膏的还是陶瓷的、塑料的,智慧的制作者总是别具匠心地把它们做成各种动物造型,并涂上鲜艳的颜色,漂亮而可爱。但我还是忘不了曾经那个自制的、粗糙的、丑陋的存钱罐。虽然她丑陋粗糙,可她给了我简朴节约的好习惯;虽然她粉身碎骨,但她曾经给了全家一个香喷喷的午餐;虽然她让妈妈、姐姐流下了酸楚的泪水,但她也同时让全家人看到了希望!
而今社会纷纷攘攘,鱼目混杂。有些人稍有成绩,就趾高气扬;有些人慢慢变得冷漠世故、世态炎凉;有些人喜欢人走茶凉、物是人非......我坚信这些我都不会:我会永远本本分分地过我的日子;人走了,茶不能凉;“物”或许已经不“是”,但“人”绝不会“非”!
永远忘不了那个丑陋的木盒子,我心爱的存钱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