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日程安排总是三点一线,家——单位——菜市场。上班有代步工具,到了单位乘电梯直升八楼。没有运动量,于是体重一路飙升。
好友英子换了新居,与我的小区相邻。于是,在她对跳舞可以减肥的高调蛊惑下,我抱着将信将疑的希望参与到广场舞者的行列中。
晚饭后,丁香园聚集了附近的居民,公园被自觉分割成四块,年轻人跳阿拉伯之夜,青春时尚。老年人扭东北大秧歌。剩下的一部分人分成广场舞群和交谊舞群。
一天黄昏,细雨似有若无地飘着,我撑一把天堂伞在街头漫步,到丁香园的时候,才发现只有交谊舞还在继续。随意地靠在亭柱边,饶有兴致地作一个观众。只一会儿,在为数不多的舞者中,就有一对中年人吸引了我的目光。
他们衣着俭朴,甚至可以说过时,他们相拥融入那些西装革履翩翩裙裾之中,显得那样格格不入。男人个子不高,头发倔强地立着,掩饰不住沧桑;女人与男人身高相仿,舞步娴熟,神态自若。如果不是旁边有人悄声议论,你看那个双目失明的女人跳得多好,我根本无法猜测出她会是个盲人。
果然,一曲终了,他们相携走到亭榭边稍事休息。舞曲再起,是优雅的中三,我细细观察,女人抬起双手,在空中虚无地寻找着什么,待男人一手搭上她的肩,一手与她相握时,女人平静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。
那一刻,我隔着万千思绪,看见了她一脸的幸福。
后来我听说,那男人是走街串巷收废品的,收入微薄,无钱娶妻。女人因为双目失明,无所依从。他与她在某一刻相遇,之后两人相守,各自都有了依靠。
此后的每个黄昏,我几乎忘记了自己来公园的初衷,而是怀着崇敬的心情在欣赏他们跳舞。虽然,在偌大的舞池中,他们的舞姿不是最美的。
脑海里总是盘旋着一个问题———究竟什么是幸福?没有标准答案。
看那对男人和女人。他奔波忙碌了一天,赚到也许十分微薄的生活费,在灶间忙活一阵,端给她一碗粥或是一碗面,捎带一碟素淡的青菜,那一刻,她是幸福的吧?
他在走街串巷时想着家里的女人,收工回家时,看到女人靠在门边,含笑向着他回来的方向,鬓边的一缕秀发在清风中稍显凌乱,那一刻,他是幸福的吧?
晚饭后,他牵起她的手说,走,我们跳舞去!
那一刻,他们都是幸福的吧?
其实,幸福的答案是多么的显而易见。执子之手,与子偕老。这句诗经里的佳句被网络和铅字转载了数以亿万遍,然而当这种场景以不同版本出现,甚至常见得可以在街头市井瞥见时,却总是被人们匆忙的目光忽略,抑或省略。
细雨不知何时停了,在陌生的黑暗的人群中,女人再次信任地把手伸向男人,之后,他们执手滑入舞池,共同翩翩起舞,相对无言,舞动出今生今世来生来世的默契,和平淡的幸福。